第二十五章 和解-《清明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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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偏无诏令时,我们的奏章都堆积在承进司,不曾进上,更遑论有此诏令后。我朝素来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,如此阻断言官进谏之路,岂不要重蹈秦王汉武之覆辙!”

    忆之听得心头突突直跳,连忙断喝道:“快住嘴!”说罢,四下看了一番,见无他人,又与韩玉祁对视一眼,跨入阁中,韩玉祁紧着将阁门关闭。

    忆之又道:“听闻日前御史郭、段两位官人再次上疏声援范、孔两位官人,因此也遭贬谪外放,如今朝堂人人自危,你还敢高谈阔论,你真是疯魔了不成!”

    韩玉祁道:“你这人,前日同忆之拌了嘴,惹了她不痛快,又气又悔,请我时如何说的,竟然都忘了不成,这会子,我好容易请来了,你又说这些话,难道为这事,闹的还不够?”

    富良弼痛惜道:“如今天下凶谦,盗贼如麻,国用空虚,人心惶惶,西夏、辽国频频在边陲试探,正该是兢兢业业,宵衣旰食之际,陛下却无故废无罪之后,逐忠良之臣,这不是太平盛世该有所为,陛下失德,而今更不纳忠义谏臣,任凭执政奸臣只手遮天,朝堂众臣或与吕相同流合污,或明哲保身,竟无一反抗,这天下岂有不乱之理!”

    忆之忙道:“疯了疯了,你真的是疯了。”说着,忙又四处查看了一番,见四下无人,这才安心,遂又将门户紧闭,压低了声音道:“从前连瓦舍的角儿都敢以词直讽当朝权相,如今为何连朝臣都不敢多说了。

    你这也不明白,还要闹个不休,我何时又因此事说过你半句不是,每一回都是你先吵吵嚷嚷,要舍要离,我只问你,你这般直谏,可有效果没有?”

    不等富良弼说话,又抢白道:“我看也是没有,倘若有,你也不必站我跟前嚷地脸红脖子粗,即此法不通,便该审时度势,偃旗息鼓,等待时机再战,又岂有撞了南墙,还要往上碰,我倒是不知,你究竟是为到达为目的,还是以撞破这堵墙为目的,感情在比试到底是墙硬,还是你的脑袋硬呢!”

    韩玉祁噗嗤笑出了声,富良弼想要反驳,又怕言语重了,惹恼了忆之,再闹个不欢而散,只能涨红了脸,吭气也不是,不吭气也不是。

    忆之喑声了半日,又道:“你还要说陛下沉溺色欲,俗语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,前些日子,也不知哪个为了心上人而同我争执,可见是事没临到自己身上,还在自以为是呢。”

    富良弼忙道:“这是从何说来,有道是发乎于情,止乎于礼,我再不是东西,总还铭记道义,断没有恣意妄为。又说了,凡事都要求个合情合理,陛下此举,有违常理,却要独断专行,意气用事,我们为人臣子,岂能眼见他误入歧途而自顾自保?”

    忆之道:“情也好,理也好,总是官家的家务事,你们挟道义群起而攻之,究竟是及时止损还是火上浇油还不可知。说句以下犯上的话,官家不听你们劝,阻断言路,贬谪谏官。

    与你不听我的劝,又要与我决裂大同小异。我琢磨了这几日,只觉得,谁都有个固执己见的时候,推己度人,且宽容些吧。

    又说道,咱们小打小闹,尚且要二哥哥从中迂回,倘若你我皆不肯低头退让也是不能解的,何况朝堂大事。吕相又与郭氏有旧怨,岂不煽风点火。这会子,虽贬了,罚了,却又不是杀头流放,等官家气性儿过了,也就有迂回的余地,又何苦在这风头闹个人仰马翻!”

    富良弼听了,只觉挑不出错来,一时怔怔的。

    忆之又说道:“至于那苏缈缈,你若真怜惜她,便是要娶,也是全看你自己的主意,我自有我的好去处,不必为难你忍耐。只是我们都是红尘中人,避不开世俗,你若考虑透彻了,仍然要迎难而上,我也佩服你。至于她,苦了半世,碰上你这么一位人物……也是她的造化。”

    富良弼听了这一席话,不觉五内俱热,一时满眼望着忆之,千言万语堵在喉头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    韩玉祁笑着对富良弼道:“我就说忆之妹妹是个水晶玻璃心肝的人儿,你能同她吵闹起来,那必定是你的错更大,她都已经这般说了,弼哥,你不快快道歉,还等什么。”富良弼又羞又愧,忙作揖赔不是。

    忆之强忍着笑,又对韩玉祁嗔道:“所幸你要外任去,否则下一位兴许就是你了。”韩玉祁一时不解,问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
    忆之道:“我同三哥哥也吵过了,与大哥哥也吵过了,四哥哥不在跟前,你若不外任去,下一位可不就轮到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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