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传胪唱名-《清明院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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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儿,晏荣来请,道席面已备好,晏纾为首,一行人三俩并肩,往膳厅去了。苏氏一身华服,笑容满面,已在膳厅等候。
忆之心中忐忑,席面上海碗大的螃蟹都不能叫她集中注意。见晏纾与众人杯觥交错,兴致盎然,只得也陪笑着,吃了两杯酒。过了半日,陆陆续续有人来道贺,范忠彦与同为参知政事的王曾先至,随后刘屏携刘宜荪,史元苏一同来道喜,晏纾忙请进来,众人互相作揖道万福,半日才坐下继续吃席,刘秀瑛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见了父亲,也就不敢造次,话也少了许多。
忆之心里倦懒,想法脱身,索性多吃了两杯,几杯酒下肚半日,酒劲涌上头来,脸儿热得发烫,便借口换衣裳。晏纾见她小脸红扑扑的,便让下去醒醒酒。苏氏嗔怪了几句,叮嘱杏儿好生服侍。忆之向众人一一告罪,这才脱身。
忆之由杏儿搀着,走出膳厅,并不走沿墙的游廊,而是从台叽下,穿越两壁竹林,独身来至小池边,忆之见天上一轮明月,见池中一轮水月,上下争辉,微风吹过,粼粼波光铺皱,只觉酒气也被吹散了些。
杏儿见忆之盯着水中皎月出神,便说道:“姑娘,你不是说要换衣裳吗,怎么在这儿杵着。”
忆之又出了半日神,才说道:“我还想再呆会,你去把我屋里那件水田背子取了给我披。”杏儿犹犹豫豫,不肯独留忆之一人,却又拗不过,勉强作罢,少不得多叮嘱了两句,这才离去。
忆之见池中小鲤鱼,时而蹿到这处,又时而蹿到那处,忍不住想要逗弄,抬眼见池畔的月季春落了满地,便用绣帕包了一包,蹲在池边,用一只手托着手帕,另一只手捻起花瓣,往池子里洒,花瓣飘飘荡荡,浮在池面上,泛起一圈涟漪。小鲤鱼受惊一蹿,忆之又往它的新去处撒了些许,小鲤鱼又是一蹿,如此玩了一会儿,便听身后富良弼说道:“它还这样小,又初来乍到,你就折磨它,若是不好了,可是天大的事。”
忆之不妨,唬了一跳,定了定神后,回望富良弼,没好气道:“你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,吓我这一跳。”
富良弼笑着将忆之搀起,又薄责道:“夫子让你去醒醒酒,你不在屋里呆着,反而跑到池边来了做什么。”
忆之站定,反问道:“我还没问你,你不好好应酬世务,也跑来这做什么。”
富良弼笑道:“我有耳报神,说你心结解不开,这样的黑夜里还要跑到池边来。”
忆之有些赧然,勉强笑了笑,说道:“杏儿这丫头,我让她去拿背子,她放着正经事不做,反倒去打扰你做什么。”
富良弼说道:“你的事,自然就是我的事,怎么能算打扰呢。”
忆之往别处看去,过了半日,又望着富良弼,问道:“良弼哥哥,你喜欢我吗?”她看到富良弼的眼神微微一闪,只是片刻便恢复了,他笑反问道:“你喜欢我吗?”
忆之讪笑着说道:“喜欢啊。”她又去观察富良弼的态度,见他左手的食指在拇指的指腹来回摩挲着,正猜测他是否不安,倏忽便看到了他露出伪装的笑容,说道:“我也喜欢。”
忆之扯了扯嘴角,望向池子出神,小脸映着池中倒射上来的月光。
富良弼思忖了片刻,轻唤忆之,不见忆之回答,又唤了一声,待听到应答,这才说道:“夫子让我近日多来清明院,可我来了,你却总推说身上不痛快,避着不见。”忆之说道:“我可没有避着不见,当真是不痛快。”
富良弼笑道:“我猜测啊,你不是身上不痛快,是心里不痛快。”
忆之溜了富良弼一眼,富良弼正巧望着她,二人相视一笑,又一同往池里看去,又过了半日,富良弼道:“你我这样熟惯,总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”
忆之笑道:“是啊。”
二人各怀心思,缄默了一阵,忆之推说疲惫,独自回到院中,杏儿正在院里打秋千,见了忆之,忙笑嘻嘻迎上去,将忆之与富良弼打趣了几句,却见忆之一声气也不吭,不由有些慌了,追问怎么了。
忆之一径往屋内走,推说酒吃多了头昏,这会子实在难受的紧,想快些睡下。杏儿不明就里,忙服侍忆之躺下,问东问西,又问要不要醒酒汤。忆之再三说了不要,杏儿只得为她掖好被角,怅怅回到自己的碧纱橱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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