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 暗潮汹涌-《清明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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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忆之不觉笑了起来:“吕易简精心布了这一局,你倒好,抬手就全掀了。”

    元皞道:“富良弼很机敏,只可惜,他得不到应有的待遇,权利,又被所谓‘君子’的枷锁束缚着,施展不开力量。”

    忆之想念这个男人,她想要对他撒娇,想要对他使小性子,想要钻进他的怀里哭委屈,但是她不能,她只能用含着压抑的星光的双眼,深望着他,问道:“你是真心来求和的吧,真的不会再打了吧?”

    元皞道:“不打了,没意思。”

    忆之仍然不放心,又问道:“那西夏那些大臣将帅呢,部族首领呢,他们也同意不打了。”

    元皞笑道:“他们早就不想打了,享着福时,想要更多时,满口什么都不怕。当真吃了苦头,就觉得这也忍受不了,那也忍受不了。然后就开始怀念有银子有土地,有奴隶有女人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他又去握忆之的手,问道:“你当真没事吧?”

    忆之如同触了雷电一般,原本滚烫的身子更鼎沸了,她娇怯怯望着他摇头,说道:“真的没事。”又红着眼,说道:“我很高兴,良弼哥哥回来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……我也会振作起来,四哥哥不能白死。”

    元皞蹙眉道:“不成,越发烫了。”说着,将她打横抱起,要送她回宫。

    忆之想要推开他,但当被抱在怀里时,她又想算了,索性放弃了抵制,跃入了那片浑沌中。

    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能睡得这样安稳了,她在榻上扭着身子,软软的素纱裹着身子,大袖团堆在胳膊肘后,闻着满屋的药香。

    她蓦然明白了,爱还是不爱,真的不需要太多语言去说明,随意的一个眼神,一个笑容,一句话,一件事,都能使你胸口的那团火,火星直迸,这感觉既让人快乐,又让人害怕——我掌控不了他,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了。

    人真的需要爱来支撑。恨也能给人力量,不过容易迷失在里面。唯有爱,那力量是正确的,使人重振旗鼓,足以直面深渊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到,又问杏儿:“我恍惚想起来,他好像说要替我出气?”

    杏儿见她醒来,笑着迎了上来,一面摸她的额头,一面说道:“这会子,陛下在琼林苑宝津楼设宴,麦提亚跟弼哥儿一块去的,刚刚送了消息来,说夏大官人也入京了,也在宴席上,李……夏国国主忽然兴起,拉着他要比相扑。”

    忆之眉间一簇,问道:“宋廷承认西夏立国了?”

    杏儿点了点头,说道:“听说保留李……”一时又不知该如何称呼,只得说道:“保留兀卒的称呼,不过只可称国主,不可称皇。”

    忆之掀开绣衾,道:“快替我梳大妆,换素色的宫服。”

    杏儿道:“姑娘才好些,这又是去哪里?”

    忆之道:“宝津楼,不能让他太胡闹。”

    杏儿道:“姑娘,就是夏大官人血口翻张,诬陷弼哥儿通敌叛国,还有什么书信,什么看见杰哥儿假死,投奔弼哥儿……”说着红起了眼眶。

    忆之顿了顿,说道:“父亲的仇,四哥的仇,我的仇,我都不会忘记,有道是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”她又振奋起心情,说道:“这是国宴,又是议和的紧要关头,不能出差错。”

    杏儿按下悲恸,哽咽道:“弼哥儿在呢,想来也不至于。姑娘还是好生休养才是。”

    忆之咕哝道:“他那样的脾气……”

    却说忆之踏入宝津楼大殿时,夏松正被高举起来,斑白的头发很乱,仿佛被好一番凌辱。

    她的脚步太急,坠子在耳垂上剧烈晃动,来回打着秋千,见到这一幕时,她来不及喘息,脱口而出,说道:“快把他放下!”又意识到,满殿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,无诏不该入殿,更不该无视皇帝,文武百官,又口出平语,对西夏国主不敬。

    她只是看着元皞的脸,就忘了一切。

    忆之有些局促,她想着该如何圆场,讪笑道:“夏国主或许不知,宋国的相扑与摔跤的玩法不同。”

    元皞哦了一声,笑道:“没事,以后你慢慢告诉我。”说着,真将夏松放下,大殿紧绷的气息松懈了下来。众人看了看元皞,又看了看忆之,依次交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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