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恶整-《清明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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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吕恭毕满腔的话要说,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杨盈歌又抬眼看吕恭毕,说道:“我这样的打扮,可不能见这么多客,又生性惫懒,不如小三爷让旁人都去了吧,也省的我又要梳妆更衣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朝四下看了看,见诸人皆两眼发饧,只差垂涎三尺,忙呼喝着叫滚出去,一时众人散去,堂内只余杨盈歌与吕恭毕。

    杨盈歌朝几子旁的一只踏脚杌子上看了一眼,对吕恭毕道:“坐吧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又往杌子上去坐,双手搭在膝盖上,坐的端端正正。忽见几子上摆着一大碗冰雪水淹的杏子,梨儿等瓜果,陪笑道:“我家近日得了好些金国来的沙瓤西瓜,水润多汁,便是香药蜜饯都不及它甜,用冰雪水淹了,最是清凉解暑,杨小姐若喜欢,我马上派人多多送些给你……”

    杨盈歌淡淡道:“我自有了的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忙道:“别呀,你是不知,你得的那些个,哪里能同我家的比,我家吃的用的,可都是要进上的,指不定,那上吃的用的,都还不及我家的呢!”

    杨盈歌笑望了吕恭毕一眼,吕恭毕只觉魂儿都被勾去了一般,激动地浑身打颤,胯下一热。却又听杨盈歌道:“小三爷不必同我好一阵,歹一阵,我又算个什么东西,只是你们爷们的解闷的玩物,这一程子还新鲜,下一程子,也就马棚一般了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忙道:“这是哪里的话,我今日是粗鲁了些,但到底是你的错,谁让你总也不见我,我若不硬闯,只怕还见不着呢。”

    忽听槅门一开,倏忽,丫头来报,说道:“小姐,大爷遣了小子来,说就要到了,烦小姐再耐心等一等。”说着,看了吕恭毕一眼。

    吕恭毕听了,怒骂道:“没看见小爷我在此,凭他什么大爷,都叫滚地远远的!”这丫头却是个胆大的,没好气应道:“奴才不敢,奴才算是什么东西,怎么敢得罪大爷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更恼了几分,又骂道:“到底是谁家大爷,把你吓成这个蠢样!”话音刚落,忽听设着香案的槅门后微有异响,不觉称奇,正想查看究竟,杨盈歌令那丫头退下,又将身子支起,挽了挽头发,懒懒说道:“你又管他是谁,抽身去了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急道:“你好不容易见我一回,我怎么能轻易就走了!”

    杨盈歌勾了勾嘴角,说道:“你非要呆着,我也不拦,只怕一会,你逃也来不及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不觉懵了神,杨盈歌站起了身,褙子半褪也是不管,打着赤脚,走到镜台前,打开妆奁匣子,一面补妆,一面说道:“你家的东西好,我是深知道的,不过,你家到底是哪一位当家作主呢?小猫儿贪嘴,虽是常理,只别在吊睛白眼的老虎面前蹦跶就是了。你三番四次求见,我总是回绝,自有我的道理。如今是你打了我的人,硬闯进来,可与我无关,也不怕不能交代。”

    随即,又冷笑一声,说道:“凭你,也配在我跟前喊爷?”

    吕恭毕心里有了猜想,不觉十分不安,忽见小子们一窝蜂涌了进来,有人口里喊道:“小三爷,快跑啊小三爷,大官人来了!”

    吕恭毕犹如头顶打响了一个焦雷,唬地手足无措,满屋乱窜。杨盈歌笑着朝大开的窗牗一指,说道:“翻出去,或许还有你一条生路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哪里顾得,忙打骂着小厮下去给他踮脚。一时急的又是踢又是打,又是叫又是骂,看着一个接一个小子翻出窗去,又让两个小子一人一边,坐在窗棂上,架着他的咯吱窝,扶着他往外下送——下头早有小子垒好了个儿来接。

    吕恭毕没经过这事,大觉不妥,唬地直叫唤,诸人又皆生了嘴,一时你指挥我,一时我指挥你,乱哄哄吵闹不休,于是乎楼上的小子拉扯着,地上小子端接着,好容易让他落了地。

    未等站稳,喘顺了气,忽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脊,回头一看,见是苏子美带着一队铺兵,正笑着要与他攀谈,却见他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肘,笑容狡黠,不觉留心。

    谁知提防已晚,苏子美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大耳光,扇地他眼迸星光,往右一栽,一时捂着脸,正要叫骂,右脸又捱了一记耳光,打地他头晕目眩,脚步趔趄。

    不等他开口,又被塞了嘴,兜头罩下不知何物,眼前一黑,随即被踹倒在地,便是一通暴风骤雨一般的洗礼。

    杨盈歌信步来到窗边,双肘支着窗棂,手里把玩着纨扇,看着窗外的小巷。见吕恭毕及他的小子们塞了嘴,通身套了麻袋痛打,直打地他们呜呜乱叫,逗得直乐。

    专注瞧了一阵,吕夷简笑呵呵近到她的身边,问道:“外头什么趣儿,看着你如此出神,我来了也不搭理?”

    杨盈歌千娇百媚地瞅了吕夷简一眼,指着小巷说道:“官爷们逮着群小贼,我瞧着有趣,就看住了。”吕夷简笑着道:“这多常见,又有什么趣?”

    杨盈歌道:“你觉着没趣,我可觉着有趣,你若不想看,放下我,走开就是,别处有的是好的来服侍你。”

    吕夷简忙陪笑道:“这是哪里的话,你想看,那我就陪你看吧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先时还敢吆喝,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,唬地连叫唤也不敢,只能硬生生捱着拳打脚踢,早想明白自己中了计,偏又反抗不得,一时又恨又悔,叫苦不迭。

    杨盈歌看了一阵,忽听小子来传菜,心下明白,站直了身子,道:“看絮了,走吧。”吕夷简只得又跟着杨盈歌往堂内去。

    苏子美仰头见杨盈歌与吕夷简走开,遂令铺兵将几人就着麻袋捆起带走。

    却说吕恭毕遭人设计,平白挨了一顿毒打,唯恐闯入杨盈歌阁子一事叫父亲发现,敢怒而不敢言,又被装在麻袋里,捆着塞进马车不知载到了何处,只闻着一股牲畜的味道,心里又恨又怕,又悔又愧,正唬地浑身乱颤,忽听有几人的脚步声,进到屋里来,倏忽,便被摘去了套在头上的麻袋,眼前是重重叠叠的人影,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后有一束金红的斜阳透过陈旧的门板漏入屋中。

    待吕恭毕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,果然见是文延博,富良弼,苏子美三人,不禁双目圆瞪,急的呜呜直叫。

    文延博笑着蹲下身,伸手去掐他脸颊的嫩肉,将他微微提起,又摇了摇,说道:“如今你也是落了把柄在我手里,看你往后还敢不敢捣鬼。”

    吕恭毕疼得呜呜讨饶,泪花在眼框浮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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