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它体现了提出者具有解决实际问题的智慧和一定的系统思维。 但其所涉及的学问深度和战略性,与能够阐释国家信用根基、博弈权衡之道那种层面的大智慧,似乎仍存在距离。 一个精于实务、善于总结归纳的干才,同样可以提出这样的方法。 李逸尘的形象,在李君羡的脑海中逐渐清晰,也愈发矛盾。 他不再是那个完全平庸、毫无亮点的伴读。 他展现出了一些突出的能力——敏锐的观察力、果断的行动力、以及解决实际管理问题的巧思。 这些特质足以让他在东宫一众属官中脱颖而出,获得太子的赏识和任用。 但是,所有这些表现,都牢牢框定在了一个“能吏”的范畴之内。 他像是太子偶然发掘出来的一块璞玉,经过些许打磨,显露出了不错的价值。 但玉终究是玉,并非蕴藏天地至理的“和氏璧”。 李君羡陷入了更深的困惑。 他在山东破案,用的也是最常规的手段。 他平日的言行举止,交往范围,都符合一个逐渐受到重用、但依旧谨慎本分的年轻官员形象。 没有丝毫恃才傲物或深不可测的痕迹。 是李逸尘隐藏得太深? 还是说,自己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? 那个真正的“高人”,或许根本不在东宫属官之中,而是通过某种更隐秘、更不为人知的方式与太子联系? 又或者,太子近来的变化,并非主要得益于某一个人的教导。 而是其自身经历巨大挫折后的顿悟与成长,结合了某些零散的进言,最终融会贯通? 各种可能性在李君羡脑中交织、碰撞。 他无法排除李逸尘的嫌疑,因为太子确实重用他,他也确实展现出了非常之处。 但他也找不到任何坚实的证据,能将李逸尘与皇帝心目中的那个“高人”确切地联系起来。 现有的线索,就像一堆散落的珠子,每一颗似乎都有些特别,却缺少一根能将它们串成完整项链的主线。 最终,李君羡合上所有卷宗,长长吁出一口气。 他意识到,继续目前这种针对李逸尘个人的、浮于表面的监视,恐怕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。 他提起笔,在给皇帝的密奏草稿中,如实汇报了近期调查结果。 李逸尘其人家世清白,成长轨迹清晰,入东宫前期表现平庸,近一年来因太子涉足实务而得以展现才能。 于刑狱、文书管理等具体事务上确有聪慧过人之处,行事果决,渐得太子信重。 然,所有查证之事,皆在其职分与能力可解释范围之内。 并未发现其与疑似“高人”者有直接接触或传授高深学问之确凿证据。 两仪殿诛心之论前之独处,亦无实证表明其对太子有决定性影响。 他放下笔,知道这份奏报无法令皇帝完全满意,但这是他基于事实和逻辑所能得出的最负责任的结论。 他下令,对李逸尘的监视级别适当降低,转为常规关注,但调查并未终止,只是转入更耐心、也更茫然的等待。 李君羡知道,除非那个“高人”自己露出马脚。 或者太子身边发生更剧烈的、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变动,否则,这条线索,很可能就此断在这里。 李君羡的密奏,最终被王德小心翼翼地呈到了李世民的御案上。 李世民挥退了所有侍从,独自在摇曳的烛光下,一字一句地仔细阅看。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,时而微展。 奏报的内容详尽而客观,几乎无懈可击。 李逸尘的出身、履历、近期所为,都被梳理得条理分明。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。 此子确有才干,尤其在实务与机变之上,堪称东宫属官中的佼佼者,太子对其信重,并非无因。 然而,所有线索到了“高人”这里,便戛然而止。 李君羡在奏报最后坦言,目前并未发现李逸尘与任何疑似“高人”者有确凿的、超越常规的接触。 李世民缓缓合上奏报,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御座椅背上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 这叹息中,有几分释然,更多的却是难以排遣的失落与一丝隐隐的不甘。 他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,蓄势待发的力量无处着落,这种空茫感让他极其不适。 难道真如李淳风所言,此等人物乃惊鸿一瞥,非人力可强求? 第(2/3)页